楚芩因為花香過敏，身上的紅疹過了幾天才慢慢好轉。

“楚芩，你臉上的紅疹淡了許多呢。”許木趴在課桌上，盯著楚芩的臉看了很久。

楚芩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，這人盯著自己看了一節課，難道就是為了看明白她臉上的紅疹是不是快消了？

“嗯。”

“你不高興嗎？女孩子不都是喜歡漂漂亮亮的嗎？”許木突然發現，楚芩一直都是素顏，可即便是素顏，他卻覺得素顏的楚芩比那些偷偷化了點淡妝的女生好看得多。

不知道化了妝的楚芩會怎麽樣呢？

“……”楚芩皺了皺眉，她不一直都是這樣嗎？

“唉，聽說明晚要開班會，無非就是半個學期的總結，每個人都要上臺講自己的進步事跡，你有沒有什麽想要說的？想好了嗎？”許木沒事找事地說著話，完全無視講臺上偶爾射過來的一道略帶殺氣的目光。

“沒有。”楚芩撥弄著課桌角上擺著的多肉葉片，聲音淡淡的。

這盆多肉是許木從家裏帶來的，原因是那天他給楚芩看了多肉照片，楚芩笑了笑。

許木忽然想到歷史上烽火戲諸侯的典故，有些好笑。為博佳人一笑，確實有那麽點意思。

“唉，也就你心大，完全不把這事放在心上。看吧，明天又有一堆人指著我嘮叨了。”許木唉聲嘆氣，神色沮喪。

楚芩側頭看向他，突然覺得這樣子的許木像一條大型犬，耷拉著腦袋祈求撫摸。微一晃神，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按在許木頭頂，揉了揉，“誰讓你這麽優秀？”

“……”許木猛然楞住，呆呆地盯著楚芩。

楚芩反應過來，看著自己的手有些懊惱，正要收回手，卻被一只寬厚的大手牢牢地按在許木的頭頂，許木嘻嘻直笑，“想摸就摸嘛，告訴你啊，這麽優秀的腦袋你可是第一個摸的。”

“……”這回楚芩楞住了，想了想，她揪了揪許木的頭發，竟有些愛不釋手。

許木的頭發絲很軟，也很多，或許是家族遺傳，他的發色較淺，陽光下有些偏黃。但他的眼窩深邃，乍一看有些像混血人。

“許木！和你同桌站到教室外面去！”

數學老師最終忍無可忍，一個粉筆頭丟過來，準確無誤地打在許木頭上。

許木來不及躲，吃痛地向後一仰，屁股底下的凳子沒坐穩，直接倒下去後背著地。楚芩的手還被他按在頭上，這一下連帶著楚芩猝不及防地被帶下去，直直甩在許木身上。

全班人的目光被後排的動靜吸引過來，有些人直接捂臉不敢看。聽著骨頭跟地面的親密接觸，想想就疼。

許木這下摔得是真的慘，除了楚芩摔在身上的重量，被帶翻的凳子也砸在他腿上，疼得他直咧嘴。

“你沒事吧？”楚芩連忙從他懷裏站起來，把他扶著坐起來。

“有事。”許木揉了揉後背，五官皺在一起。

楚芩看他這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，不自覺地笑出了聲，“活該！”

“是是是，我活該。”許木不跟她拌嘴，趁著手上的還沾著灰，一把抹在楚芩的臉上。

“你們兩個，給我出去！”數學老師陰森森的聲音在課桌前響起，“整個課堂的紀律都被你們攪亂了！”

“行，老師你別生氣！”許木連忙拍拍灰從地上站起來，拉著楚芩走到門外站著。

數學老師特意走出來看了他們兩眼，滿意地點點頭，繼續上課去了。

楚芩和許木對視一眼，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
“你這是第一次罰站吧？連累你了，對不起啊。”許木笑了笑。

楚芩搖頭，“感覺很不錯。”

“我們這樣，真的很有趣。”作為學霸的他擾亂課堂紀律被罰站，而作為學渣的楚芩卻從來不幹擾課堂紀律。

“我還可以摸你的頭發嗎？”

“?”許木一楞，訥訥點頭，“你喜歡隨你摸。”說著，他把頭湊過去。

楚芩推開他，“跟鬧鬧一樣，毛很軟。”

“鬧鬧是誰？”許木問。

“以前奶奶養的花貓，很能鬧騰。”楚芩微微閉著眼，像是在回憶。

許木輕聲問，“你很喜歡貓？”

“不。”楚芩搖頭，“它是我的夥伴。可是，他們都討厭我，不喜歡我。那天我沒看住鬧鬧，他們把鬧鬧偷走了。當我找到它時，它被扔在路邊，他們剝了鬧鬧的皮。”

“……如果你想念它，可以把我當成鬧鬧。”許木伸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楚芩的肩上，將她整個圈在懷裏。

楚芩側頭看他，笑得狡黠，“你是許嚶嚶，嚶嚶嚶……”

“你個小壞蛋。”許木哭笑不得，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。

就是這個在許木看來很普通的動作，讓兩人同時一僵。許木覺得自己胸腔裏的心臟跟小鹿一樣亂撞，而楚芩卻在想，她可以這麽近距離地接觸他嗎？

這是楚芩心裏藏著的小小自私，她不想許木真的聽了她的警告遠離她。但又害怕某一天所有的不祥集中在一起爆發，她無法想象後果。

在她心裏，她是不幸的。但她奇跡般地想要守護這一開始就給予她溫暖的微光，哪怕弱的在風中搖搖欲墜。

這是楚芩堅持的，執著的。因此，她固守的心始終給許木留了一條縫，卻對秦雲是閉合的。

兩人在教室外站了一會，有說有笑的引來了數學老師的關註。在許木的插科打諢下，數學老師笑罵著讓兩人滾遠點站著。

許木當然不會這麽老實，等看不到教室裏的數學老師後，他一把拉住楚芩的手腕，帶她朝樓下跑去。

“走，帶你去喝奶茶！”

“那我要喝珍珠奶茶！”

“你想喝什麽味的都行。”許木的笑聲很爽朗，隨風傳出去很遠。

一樓的學生註視著窗外邊笑邊跑的兩道身影，被上課的老師呵斥一聲後悻悻然收回了目光。

兩人跑到奶茶店，這回奶茶店裏沒人。許木點了兩杯奶茶，選了個位置坐下，“唉，還是這裏好。”

“嗯。”楚芩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一個身影上，有些走神。

許木看過去，竟然是秦雲。秦雲和於青坐在樹底下，嘴裏抽著煙，手裏提著罐啤酒。

“老大，嫂子你還沒追到手嗎？”於青喝了口啤酒，咂咂嘴問道。

秦雲吐出一個煙圈，臉上的笑容十分苦澀，“不是沒追到手，是她不開竅哪。”

“不開竅？”於青瞪大眼，很驚訝。

“她的心對我一直都是封閉的，我走不進她心裏去，對她再好她也感覺不到我對她的喜歡。”秦雲嘴角的笑容有些譏諷，於青從來沒有喜歡過什麽人，說白了對感情一竅不通。現在他卻要找於青來訴說心裏的愁，想想真是諷刺。

“……我不懂。”於青使勁撓撓寸頭，一臉糾結。

秦雲一口喝了啤酒罐裏剩下的啤酒，捏癟了啤酒罐朝不遠處的垃圾桶裏一扔。

楚芩的目光追隨啤酒罐移到垃圾桶上，再轉回來時秦雲已經起身走遠了。腳底下的石子被他踢得老遠，跌跌撞撞碰在臺階上停了下來。

“秦雲學長？楚芩，你在看他嗎？”許木收回視線，看向楚芩。

楚芩看向許木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，“學長對我很好，我很感謝他。但每次看到他，我這裏很難受。”

“……是什麽樣的難受？”許木心裏咯噔一下，掌心下意識握緊。

“像是有什麽想要在這裏鑿一個洞，一點一點的，沒完沒了……”楚芩想了想那種感覺，認真地描述出來。

許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，伸手揉了揉楚芩的發頂，“別多想了，你不去想，就不會有東西在鉆你的心了。不信試試看，我說的保管沒錯。”

這時，服務員把奶茶送了上來。楚芩還想說些什麽，又咽了下去。

或許，許木說的是對的，一定是她多想了。

此刻的秦雲不知道，楚芩對他感情的萌芽硬生生被許木掐斷了。

而許木有種得逞的釋然，只要讓楚芩對秦雲產生不出一絲其他心情，那麽……

許木覺得自己很陰險，可沒辦法，誰讓他明白了自己喜歡上了楚芩呢？沒有人的愛情不是自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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